村小萎缩、师资薄弱,乡村教育的出路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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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要点:

  • 1. 中国乡村教育面临严峻挑战,农村学校数量锐减,师资力量薄弱,且教育经费严重短缺,导致乡村学生人数不断下降。
  • 2. 家校之间的责任推诿加剧了教师与家庭的冲突,乡村孩子在教育上普遍滞后,影响了他们未来的发展机会。
  • 3. 乡村教师的培训和薪酬提升是缩小乡村与城市教育差距的关键,应通过信息化与数字化手段全面提高其教学质量。
  • 4. 创新乡村教育模式,强调自然与体验式学习,将有助于提高乡村教育的吸引力和效果。
  • 5. 人工智能的崛起推动教育个性化发展,课程内容将更为交叉融合,未来教育将更注重问题提问能力、好奇心和想象力等关键能力。

界面新闻记者扎庆军,界面新闻编辑文书奇关注到,乡村教育的差距不断扩大。农村学校规模小、分布零散,学生人数少,师生比例不合理,师资力量薄弱,教育经费也严重短缺,造成当下乡村教育面临的严峻境况。教育部统计数据显示,中国乡村学生数量从2013年的3120万下降至2021年的2240万。有学者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的数据预测,到2035年,乡村小学在校生规模将减少到829万。日前,在中国教育30人论坛主办的《乡村教育的困境与出路》上,北京师范大学教授郑兴荣在演讲中提到,自20世纪末至本世纪初,随着城镇化的推进,农村进城务工人口大量增长,其中多以青壮年和有知识的青年为主。他们中的许多人将子女带到务工地就读,客观上减少了农村学校的生源。同时,随着“撤点并校”政策的实施,农村学校特别是农村小学大量减少。这些学校与原有村落越来越远,逃离农村的学校教育成为普通农村家庭个体的主要追求。振兴农村教育的努力逐渐脱离农村实际生活,公共教育在空间、情感和目标等方面,沦为乡村的过客,而非乡村的主人。

郑兴荣还谈到,学校过度依赖财政和上级管理,农村教师在学术、技能和职称上过于攀比,这使得他们与农村社会脱节,变成了“孤岛”。在儿童教育中,家校之间经常互相推诿责任,这种单向度的责任分配不仅加剧了教师和家庭之间的冲突,也增加了家长的负担,进一步弱化了儿童的成长环境。因此,乡村孩子在教育上存在滞后问题,直接影响了他们未来的发展。新东方董事长于敏洪在演讲中指出,乡村孩子的升学率低于城市孩子,并且在信息接收和思维发展方面相对滞后。随着技术的发展,要避免因为乡村孩子缺乏引导而进一步扩大城乡教育差距的情况,应该利用互联网和大数据等技术把城市孩子能够接触到的知识系统传递给乡村孩子。乡村教育的另一个关键群体是乡村教师,他们通常教学负担重、接触新知识的机会少,却承担着大量孩子的教育任务。俞敏洪认为,通过对乡村教师的培训可以缩小他们与城市教师之间的差距,同时提高乡村教师的薪酬,以吸引更多人留在乡村教学。政府还应鼓励青年回乡创业,创造更多就业机会,将产业链转移到乡村。

长期关注乡村教师成长的左晓磊,是中国银河证券的前首席经济学家,国务院参事室原特约研究员。八年前,他参与的乡村青年教师培训计划“清交特岗计划”启动,并截至目前覆盖了全国23个省、426个县的1万多所学校,惠及16万余名乡村教师,间接受益学生近700万人。左晓磊指出,乡村教师培训不仅关乎教育资源的公平配置,更是乡村教育振兴和实现贫困人口共同富裕的关键。为提升乡村教育质量,创新教师培训方式至关重要。他提出,通过信息化和数字化手段对乡村教师进行全面、系统的培训,包括从基本素质到课堂教学的各个方面,同时整合平台、企业、大学和政府等多方资源,共同推动乡村教师培训的全面升级,实现教育资源的均衡发展和乡村教育的振兴。事实上,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过程中,国家也开始调整教育规划。2025年1月,中共中央和国务院发布了《教育强国建设规划纲要(2024-2035年)》,明确提出要办好必要的乡村小规模学校,完善留守儿童关爱体系和工作机制。

一些地方政府也在积极行动,探索乡村教育的新模式。镇安县位于贵州省东北部,曾是国家级贫困县,目前面临农村生源减少、资金不足、教育资源短缺等乡村教育的发展瓶颈。贵州省镇安县人民政府教育体育局党委委员张卫东介绍,当地为破解乡村教育发展瓶颈所进行的系列探索和实践,共投入1.3亿元用于学校改建,实施县管校聘改革,补充师资,并鼓励优秀教师到乡村任教,建设试点学校如田字阁兴隆实验小学等。田字阁兴隆实验小学是八年前由民间非盈利机构田字阁公益在贵州省遵义市镇安县创办的,学校创始人肖诗坚于2017年毕业于北京大学社会学系,他带着团队来到贵州镇安县开展工作。肖诗坚做的第一件事是打破校墙,让自然进入校园,校园内部设计了几个原则,比如让孩子可以玩、可以娱乐,还要充满泥土、沙坑和农场等元素。第二件事是按照五部教学法,让课堂充满乐趣,孩子在课堂上通过体验、学习和创作相结合的方式进行学习。学校设有五大课程,分别是基础课、日修课、轴心课、特色课程和自主学习课。第三件事则是师生共同建设学校,包括共建、共学、共创、共同生活和共同商议。截至目前,田字阁学校在贵州已有三所,未来将继续在镇安县的田字阁兴隆实验小学、施秉县的田字阁碧克实验小学和兴义市的田字阁万丰林民族实验学校推广其乡村教育理念,目前已推广到100多所项目校。

中国教育30人论坛成员,北京大学教育学院教授文东毛指出,乡村教育具有复杂性,简单地保留乡村学校或合并为大规模寄宿制学校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中国的乡村地区差异很大,东中西部各省份的教育状况各不相同,因此需要更多实践和尝试来找到适合不同乡村教育需求的解决方案。那么,乡村教育的未来与出路到底在哪里?AI是否会加剧城乡差距?在媒体看来,乡村教育的目标应是为大多数考不上学的孩子提供可持续的教育,而非仅限于选拔和培养优质生源。乡土应作为滋润教师、孩子和乡村教育的宝贵养分得到充分利用,而非束缚。乡村教育应致力于培养能在家乡找到未来的人才。

而非鼓励他们离开,教育必须与时俱进,避免用昨天的教育方式剥夺孩子们的明天。左小雷辰指出,当前人工智能对教育的最大影响在于其颠覆性的认知和学习过程,这彻底改变了传统知识灌输的方式。 AI能够根据学生的需求提供全面且综合的学习内容,其强大的解读和综合能力使学生可以通过网络平台获得更优质的教育资源,从而对传统课堂教育构成巨大的挑战。中国教育30人论坛的成员、国务院原参事、友诚企业家乡村发展基金会副理事长汤明表示,人工智能对教育的冲击显著,其学习效率远超人类且迭代迅速,可能加剧城乡教育差距。对此,教育应转向个性化学习,利用AI分析学生模式,提供定制课程,倡导黑客式学习,鼓励自主和创新,推广混合式学习,结合线上线下,AI辅助的教师角色也应转变为促进者和引导者。

汤敏指出,追赶型经济社会对原始创新的需求有限,而前沿型经济社会则急需大量从零到一的创新。因此,当前及未来的中国更加需要拔尖的创新人才,以支撑经济社会向前沿转型和发展。他提到,当前教育体系过度关注学霸型人才,忽视了推动世界进步的天才和怪才,急需进行反思和改革。在演讲中,汤明以深圳林一学院为例,介绍了人工智能时代人才培养的一种创新模式。深圳林一学院由深圳市委市政府推动创办,成立于2021年,源自清华大学前学生力学班12年的探索与实践。深圳林一学院每年选拔200到300名最具创新潜质的高中生和大学生作为学生研究员,通过现有高等教育招生体系进入各高校,成为学位学生。该学院牵头实施基于重大挑战性项目的问题,进行开放式拔尖创新人才培养计划,吸引全球顶尖科学家、院士和教育家参与,旨在打破传统教育壁垒,推动教育范式的变革。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数字教育研究所所长曹培杰则谈到,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引发了对人才定义的重新思考。传统的才学富五车、财高八斗已不足以衡量新时代的人才。在AI时代,提问能力、问题意识、好奇心和想象力成为学校教育中至关重要的关键能力。曹培杰认为,过去的学习空间像教育工厂,未来将会变成学习村落,通过教室功能分区和空间重组,打造灵动教室和开放学习区,以支撑个性化学习和多样化教学方式。目前的课程体系以分科为主,而未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