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 美国最年轻一代选民的争吵、分裂和与父辈不同的烦恼|2024 Election

媒体链接

内容要点:

  • 1. 本期节目讨论的重点是美国年轻选民,尤其是18到25岁群体的政治参与度及其政治倾向变化,探讨他们的观点和投票意愿。
  • 2. 当前,年轻选民倾向使用社交媒体(如TikTok、Snapchat和Instagram)获取新闻,导致他们对传统媒体信任度的下降。
  • 3. 节目中提到,年轻人经历了特朗普时代的政治背景,对政治的看法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且他们对现有政党的忠诚度有所动摇。
  • 4. 节目分享了大学环境中,多样性的观点对学生讨论的积极影响,包括对性别、堕胎和枪支管制等热点话题的探讨。
  • 5. 最后,年轻人普遍对政治表现出一种矛盾情感:一方面怀疑现有权威,另一方面渴望参与和找到有意义的政治立场,反映出当代年轻人生活的复杂性与不确定性。

嗨,大家好,欢迎收听《顺东击西》。我们一起通过对话来发现更大的世界。我是徐涛,今天我们将带来一个不一样的视角,嘉宾是郑述。他是美国波士顿学院的政治哲学博士候选人,同时也是波士顿学院和布兰迪斯大学的政治学讲师。可能听过《读书不成零》播客的听众会对他比较熟悉。Hello,仲述,你好!

你好,徐涛,非常荣幸来到《声东击西》。今天这一期又是一个关于总统大选的系列节目,重点将放在美国的年轻人,也就是18到25岁的选民身上。我们想讨论一下,他们的政治偏向正在发生些什么变化。做这一期节目其实是因为一个契机,舒老师跟我提到这个学期他有带着一群非常优秀的本科生进行政治学方面的讨论。因此,我们可以借着舒老师的项目,看看这群最年轻的面临人生第一次投票的美国选民,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另一方面,我自身也对美国年轻选民的政治参与度和政治倾向非常好奇。如果稍微了解一下可能会知道,美国这群年轻选民的投票率一直是各个年龄阶段中最低的。虽然每次大选,各党派都会呼吁年轻人更多地参与政治,但我觉得今年可能会有所不同。直观感受上,TikTok上与政治相关的Meme正在影响年轻人的看法,像Taylor Swift这样的年轻人中非常有号召力的大明星,一旦发表一些言论,年轻群体的反响也会非常大。

舒老师,不如你先来介绍一下你现在在做的这个项目。其实,这是我一开始就很感兴趣的问题,因为当我面对现在这群大学生时,可能很难想象他们没有经历过特朗普之前的政治。八年前正好是2016年,他们那时可能才12岁,也就是初中、高中时期。换句话说,他们整个理智形成、开始思考政治的过程,都是在特朗普时代的背景下进行的。他们经历了对传统媒体和机构信任的逐渐瓦解。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也非常好奇被教育出来的年轻人,他们所拥有的视角与我们有什么不同。

在这里,我还想提供一个数据。我所面对的学生大多是18到22岁之间的大学生。之前我和一些从事媒体行业的朋友聊天,他们会去美国的公立和私立高中,进行政治通识教育的演讲。在那些初高中当中,当问到学生们获取新闻的方式时,普遍的回答是三个社交媒体APP:TikTok、Snapchat和Instagram。这说明了我们之间的代沟,因为我不知道徐涛是否在用这些APP,反正我自己不使用这些应用。甚至像Facebook和X已成了老一辈的社交媒体,现在的孩子们已经不在Facebook上获取信息,他们更倾向于使用TikTok或Snapchat这样的渠道。这种趋势如果是当前美国初高中生的现象,那我承认我面对的这个群体一定是具有一定倾向性的,因为他们首先是政治学的本科生,而且都是我们选出的,关注政治的优秀学生。

因此,我想说的是我的项目出发点是在于视角的多样性。我们在选拔时,给系中的所有教授发了邮件,询问在他们教过的课程中,是否有让他们印象深刻的学生。他们的成绩可能并不是最好的,但希望他们是那些在课堂上最关心政治、最能够产生讨论的学生。我们收集了这个名单,接着进行面试。我的私心是在于知识上的多样性。我在面试时,专门提出一些挑衅性的问题,比如你对堕胎、枪支、校园政治正确文化、巴以关系的看法。今年我们有大约20名学生参与这个项目,获得奖学金后,他们的简历上也能增加这一经历。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有动力去参与这个活动。

但是对于我来说,我希望确保这群人中每个观点都有人能够有力地维护。例如,在我们的班上,有支持堕胎权的学生,也有支持女权的学生,其中还包括我们学校的共和党俱乐部的主席。所以我设想的是,如果把这群精英放在一个相对文明的环境中,让他们讨论一些最有争议的问题,他们不仅是精英,还是非常热情地捍卫自己观点的学生。

有一个很好的结果,就是当你保证知识上的多样性时,通常其他形式的多样性也会随之而来。在这个团体中,有一些学生表示,他们从小家里就领取食品券,属于家庭条件非常贫寒的学生。还有许多学生来自于美国的山区,比如阿肯色州和亚利桑那州,这些地方相对贫困。因此,在维护知识多样性的过程中,我们得到了很多奇妙的结果。例如,我发现我们团体中最保守的学生竟然是一位黑人女生,她是一位虔诚的基督教徒,认为堕胎就是杀害婴儿。当他们的观点大相径庭时,也能反映出他们身份、成长背景、教育水平和家庭环境的多样性。

我觉得这个挑选标准与韩国最近非常受欢迎的综艺节目《思想验证区》的挑选标准有些相似。但是,我与这个综艺在出发点上存在着明显的区别。我们的目标都是希望通过创造观点的多样性来达成一些共识,让大家意识到每一个观点背后并不是一个抽象、冷冰冰的概念。然而,由于我们的讨论环境是封闭的,其目的并不是为了面向观众。对我来说,至少我和这个活动的教授都希望通过私密性的讨论,帮助学生们不仅理解彼此,还能够得到一些教育。因此,我将我的读书清单发给了陶姐,你应该看到我们每次都要读一两百页的长篇阅读清单。

其实,我发现很多人对大学本身作为讨论环境持怀疑和犬儒主义的态度。在特朗普执政八年后,大家对大学、媒体和好莱坞这三个左倾的精英团体充满怀疑,认为他们带着对精英系统的不信任。保守派的新右派民粹主义者对此表示不满,认为大学讨论的内容只是精英的视角,歧视那些没有接受过教育的贫困人群,因此这种视角根本不可能公正。从我的角度来看,我也意识到在马萨诸塞州这样的深蓝州,要正视保守派的观点也面临一些困难。我给你举个生动的例子,我的很多高中同学都是白人,和我关系较好的文科类同学,现在都读法学院,成为了律师或者法官。

我有一个女同学,五年前刚从哈佛法学院毕业,现在在马萨诸塞州最高法院为一位法官做助理。当我跟她分享我希望通过讨论,让保守派和进步派的学生、支持堕胎和反对堕胎的学生、黑人和白人、亚裔和非亚裔进行辩论的设想时,她提出的观点让我意识到一种来自精英的偏见。她对我说,如果想包含所有视角,就无法保证严肃性,因为在她眼中,保守派的观点并没有质量可言,中立的、符合她心中标准的新闻是找不到的。因此,任何支持特朗普的观点在她看起来都只能是宣传式的。这同样是另一种视角的偏见,双方都认为我描绘的情况很难实现。我在开展这个小团体项目时,面临着很大的压力,但我依然充满理想主义。

现在我们已经进行了三次讨论。第一期讨论的主题是:现在的媒体是否有必要保持客观?媒体的客观性是否应该是一个标准?这个问题似乎也恰好是你的一期播客的内容。第二期讨论的话题是:民主选举究竟如何保持民主,民主选举的目的是民主还是自治?如果民主选举的目的是为了反映民意,而民意不一定体现自治作为目标,那会出现什么情况?我们讨论过程中可以看出,我的哲学倾向明显影响到了当代政治讨论。因为我认为,学生们可以通过回顾更早的历史,超越对当代社会的某些视角。

在昨天进行的讨论中,主题是政党是否还有意义。今天的年轻人,在18到29岁之间,他们声称自己是民主党或共和党,这还有意义吗?我们是否已经超越了政党?我认为实际上,特朗普和桑德斯在2016年代表的是两位反建制的候选人。桑德斯是反对民主党建制的,而特朗普代表了一种右派反对新保守主义的建制派。因此,昨天讨论的很多问题变成了你究竟是在投一个党,还是在投一个人、一个领袖。若只是在投某个领袖,那么声称自己是某个党的成员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昨天的讨论其实并没有涉及性别的问题。我原以为你们探讨的是相关议题,但实际上性